程金城 讲述 卢梓璇 整理
以前读过冯玉雷的部分作品,在论文中也曾有过评论,大致了解他的创作特点。冯玉雷是有自己创作领域、艺术追求与创作风格的作家。他立足西北大地,长期沉潜于中国古老文化的钻研和文学想象,一以贯之又不断创新,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创作成果。今天要讨论的《禹王书》,我只读过其中的部分内容,对其进行详细解读没有发言权;但是,我在搜集了相关的信息和一些评价,包括冯老师讲课的内容之后,我对《禹王书》的意义有了自己的一些基本判断,觉得有些话可以说说,与大家交流。

第一、玉的叙事功能:《禹王书》神话重述对文学创作的启示。
《禹王书》出版之后,在学界引起较大反响。赵毅衡说,《禹王书》是中国古代神话的重写;叶舒宪表示,《禹王书》从上五千年崇拜圣玉,到下五千年崇拜圣王,潜藏着一个完整的文化基因谱;陈星灿推荐说,《禹王书》主要人物生活的舞台和道具多取自百年来不断进步的考古学,堪称“考古叙事”的长篇小说;郑欣淼在卷首语中写到,《禹王书》是通过小说艺术转化文献、学术成果的成功尝试。还有学者指出他对文学时空的跨越等等。另有介绍说,冯玉雷主讲的公选课名称是《中国玉文化》,神话小说《禹王书》写的也是玉文化。这里提到的“玉文化”“神话重写””神话小说”“考古叙事”“文化基因”“转化文献”等等,都是作品中的要素,都与小说创作与远古时期的历史文化相关,这也符合冯玉雷一贯的艺术追求。由此引申出的是当代文学创作中的神话重述或者神话叙事的话题。玉器作为重要礼器、礼制文化的物质载体,成为文学想象的重要对象,由此打开了一个有极大拓展空间的创作领域:借助神话叙事或者神话重述的方式,玉的叙事会给文学领域带来什么?会给考古叙事带来什么?会对中国文明和中国文化历史的阐释带来什么?会给中国传统文化体系的重构带来什么?

带着这些思考,现在我们再回头来看《禹王书》的意义(我这里引用出版社对作品的介绍):“它以古史传说中的圣贤大禹与其妻女娇的爱情故事为主要框架,以夏朝建立前龙山文化向西发展、影响齐家文化的历史背景,在玉帛之路文化系列学术考察及深入研究考古资料基础上,结合盘古开天辟地、仓颉造字、夸父逐日等众多神话故事和传说,创造性地重述、书写大禹等公而忘私、九死未悔的伟大精神和丰功伟绩。《禹王书》通过小说艺术转化考古研究和学术成果,讴歌了贯穿华夏文明发生、发展中的玉文化承载的核心价值和中国精神。”我认同这个介绍和评价,这也可以看作是冯玉雷的创作意识和艺术追求。它的启示性在于:玉文化书写已经介入到20世纪世界性的神话重述的序列中(这可能是自觉或不自觉地进入的),玉器具有叙事功能(我在2018年提出过“物的艺术表达”的概念,见程金城《艺术对丝绸之路的温润与滋养》,《光明日报》),具有艺术表达功能,特别是具有文学想象的无限空间。它可以建构一个广袤邈远的时空,以文学方式整合远古神话要素,结构起一个相对完整地、可理解的艺术世界,来阐释当代人的文化信念和精神皈依。它不是随心所欲,信口开河,而是有起码的历史常识、考古知识和敬畏之心,在尊重历史和尊崇优秀文化传承基础上去进行文学创造,其价值取向是积极健康的。

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非常理解冯玉雷对于玉文化和考古的沉迷,十分赞赏从田野到文本的创作途径。他持之以恒地创作,连成了一个不断开掘新领域的小说系列,这在当代文学创作中是非常突出的特色。发挥文学之长,接续文化根脉,拓展文学表现的时空,这种创作有助于人们对远古历史的理解,也会丰富文学的内容,带来更多的思考。当然,这种创作有自身的特点,由创作对象不同而引出的具体创作实践中的问题也需要探索。理论研究无需也不能左右作家的创作,但是可以一起思考。
一是,对作家提出了特殊的、也是很高的要求。作家需要不断积累相关知识,特别是了解历史语境,去体会远古的文化精神和先民的情感需求。冯玉雷为此付出了极大尽力,也取得了很大成绩。
二是,这种创作既是建构,也是解构,体现作者的历史文化观。需要思考相关问题,如玉器作为具有精神象征的器物,如何通过创造性转化,成为中国文明精神和文化特色的文学表达。成为中华文明标识体系中的要素,如何有助于我们对文化元典的理解?这需要不断在创作中探索和突破。
三是,这种创作,也需要相应的艺术驾驭能力,将田野作业的认知化为艺术形象文学叙事。比如,活化历史细节,激活集体无意识心理,通过原型置换变形重塑原始意象,建构一个相对完整的文学世界和一个相对完善的精神家园。文学要在想象基础上统合结构,要有原创性。这方面需要思考的很多。

第二、玉的文学想象空间。
作为艺术象征物的玉器,是一个可以展开文学想象的巨大创作领域。每一种玉器背后都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故事,这正是文学想象的用武之地。
第三、作为文明标志物要素和中华文明体系独特标识的玉器。
艺术能不能作为文明标志的要素?我在提问时是有自己答案的,我的答案是:艺术可以作为文明标志物要素。我《博览群书》2023年第2期发表的论文《文明的标志物不能包含“艺术”吗》中阐述了这个问题。玉器就是中华文明独特的标识物。
作者简介:
程金城,甘肃泾川人。兰州大学文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。1995年复旦大学研究生毕业获文学博士学位,1993年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,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学科评审组专家,曾任甘肃省文联副主席等。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、文艺学的教学和研究,涉猎艺术和非遗研究。有“程金城文存”及其它著作多部和百余篇论文发表。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“丝绸之路中外艺术交流图志”首席专家。近年有《丝绸之路艺术史纲》、丝绸之路与“黄河-长江流域文明走廊”等研究成果发表。
卢梓璇,西北师范大学《中国玉文化》(2025春季班)学生。
相关文章:
预测这7天,江苏拉萨都要“火”!05-25
玉的叙事功能、想象空间与文明标识意义——《禹王书》重述神话的启示05-25
喜报!包头再次荣膺全国文明城市称号!05-23
饱览山川美 领略人文情——新疆在绿水青山间书写文旅融合发展的生动答卷05-21
盐城有一个潮间带“艺术村”05-21
牟平二实小探秘中医药文化,传承国粹经典05-21